
【题解】
方惠说:“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。道运而无名,器运而有迹。《礼运》言道之运,《礼器》言器之用。”意谓本篇与《礼运》篇互为表里。
哪些东西是礼之器呢?《乐记》说:“簠簋俎豆,制度文章,礼之器也。”礼作为器在使用时,要因人、因地、因时制宜,这是表现在外表的。而人作为礼的施行者,又必须具备忠信的美德,否则礼作为器的作用也要受到影响。这是反映在内心的。本篇大意如此。篇内有引用《礼运》的文字,据此,本篇的出现当在《礼运》之后。
1、礼器,是故大备①。大备,圣德也。礼,释回②,增美质,措则正,施则行。
其在人也,如竹箭之有筠也③,如松栢之有心也,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,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④。
故君子有礼,则外谐而内无怨。故物无不怀仁⑤,鬼神飨德。
【注释】
①礼器,是故大备:礼器,言礼使人成器,如耒耜之为用也。“人情以为田”,“脩礼以耕之”,此是也。大备,即《礼运》之“大顺”治国、平天下。”自耕至於食之而肥。
②释回:消除邪恶。释,除。回,邪。
③如竹箭之有筠也:箭:小竹。筠(yún),竹外青皮。
④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:贯,经。柯,草木之茎。改、易,互文。
⑤故物无不怀仁:物,人。怀,归。
【译文】
以礼为器,就可导致“大顺”的局面。而这种局面乃是盛德的表现。礼能够消除邪恶,增进本质之美,用到人身上则无所不正,用到做事上则无所不成。
礼对于人来说,就好比竹箭的外表青皮,又好比松柏的内部实心。这外内两个方面,正是天下万物的大本,所以经历四季而不改变枝叶的茂盛。
因此,君子有礼,就能与外人和谐相处,而家人无怨言,所以人们无不归心于他的仁慈,连鬼神也乐于消受他的祭品。
2、先王之立礼也,有本,有文。忠信,礼之本也;义理,礼之文也。无本不立,无文不行。
【译文】
先王制定礼,有根本,又有文饰。忠信,是礼的根本;义礼,是礼的文饰。没有根本,礼就不能成立,没有文饰,礼就无法施行。
3、礼也者,合于天时,设于地财①,顺于鬼神,合于人心,理万物者也②。是故天时有生也,地理有宜也,人官有能也,物曲有利也③。故天不生,地不养④,君子不以为礼,鬼神弗飨也。
居山以鱼鳖为礼,居泽以鹿豕为礼,君子谓之不知礼。故必举其定国之数⑤,以为礼之大经。礼之大伦,以地广狭;礼之薄厚,与年之上下⑥。是故年虽大杀⑦,众不匡惧⑧,则上之制也,节矣。
【注释】
①设于地财:就是合于地理之宜。设,合也。
②理万物者也:理,顺,顺于万物。
③物曲有利也:物曲,指万物不同的用途。曲,孔颖达解为“委曲”,孙希旦释为“偏”。今按:二义实亦相通。
④故天不生,地不养:天不生,指不合天时之物。比如说寒天的时候的瓜,夏天时候的桔子,这就是不合天时之物。郑玄说:“天不生,谓非其时物也。地不养,谓非此地所生。”地不养,指不顺地宜之物。也就是不是顺着适宜的地理环境,所产生的生物。比如说山上的鱼鳖,还有水泽里的鹿豕。水泽应该是长鱼鳖的地方,山林应该是跑鹿、跑野猪的地方。
⑤定国之数:指国内物产多少之数。定国,犹言立国。数,指物产之多寡。
⑥与年之上下:与,以。
⑦大杀:大幅度减产。杀,减少。
⑧众不匡惧:匡,通“框”,恐,惧怕。
【译文】
礼,上合天时、下合地宜、顺于鬼神、合于人心,能顺于万物。因此,四时各有不同的生物,土地各有不同的出产,五官各有不同的功能,万物各有不同的用途。因此,凡是不应天时而生,不合地宜所产,君子不用以作礼,鬼神亦不享用其祭。
住在山里,却以水里产的鱼鳖作为礼品,住在水边,却以山里产的鹿和猪作为礼品。君子认为这样做是不懂礼的。所以,一定要按照本国物产的多少,来确定其行礼用财的基本原则。礼的基本伦理道德,要以看国土的大小为依据;礼品的多少,要以年成的好坏来确定。所以,年成即使大减,民众也不恐惧,究其原因,就是由于君上在制礼时,是有变通调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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